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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Lie

高三第一学期临末，所有科目都进入了一种究极复习状态，试卷和习题铺天盖地而来，各种模拟考试安排把每一天的时间表都排满，让人感到一阵压抑的窒息感。

这种时候，即使是平时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也会因紧密的日程安排而有压力感和烦躁感。

幸好冬天几乎不会有恶毒的蚊子前来造访，吴邪几乎每天都在宿舍熄灯后偷偷溜出去，在执勤的教官查完房后独自坐在楼道口的楼梯上，借着走廊上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安静地复习。

周围的环境极度安静，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仿佛一切不安与烦躁都随之沉淀下来。吴邪轻轻翻开课本，书页翻折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中实在清脆无比，很难不让人感觉到在每一次翻页的时候都有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的目光，尽管这静谧的夜里真的没有其他人的活动。

文理科分班过后，现在高三生住的是旧宿舍翻新的宿舍楼，走廊的摄像头迟迟没有装上去，每层楼的宿舍都不多，楼层与楼层之间连通的楼梯也只有一个。

吴邪的宿舍刚好紧挨楼梯口，他坐在楼梯上，在深夜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楼下有什么声响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根本不用担心有突击检查而来不及撤退的情况。

这样的学习过程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疯狂的冒险，年轻旺盛的血液因此而兴奋起来——好比记忆大师在有限的时间内记住所有牌面上的花色，少年在这场自我模拟出来的挑战中享受到了一种成就感，学习起来竟出乎意料地高效率。

不过，这样刺激的学习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左右，为了确保第二天上课不迟到，这种疯狂的行为还得适可而止。

今天晚上意外地困，才复习到原计划的第二页，吴邪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相互吸引。

他合上书本，下意识地望了望眼下灰暗的楼道。

这一望，没想到竟看到有个人倒在了楼下的楼道口。

吴邪瞬间倒吸一口冷空气，肾上腺素的上升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愣了一下，旋即把课本夹在腋下起身下楼。

在这个时间点看见有人倒在楼道口还是比较惊悚的，吴邪虽然不相信什么迷信的鬼神传说，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双腿发软。他小心翼翼地踏过一级又一级的楼梯往楼下走去，一手按着口袋里的老人机准备随时呼救。

很快，吴邪顺利地下到了连接楼层之间的拐角处，视线再往下探去，然而却惊讶地发现倒在那里的人不见了。

是看错了吗？吴邪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楼道口的角落有阴影落下，视线上移，竟有个人靠墙站着。吴邪眯眼看了看，发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他穿着单薄，皮肤很白，站在走廊的灯光下，那光把他的嘴唇都映出了一层苍白色。

那个学生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此时此刻正朝吴邪看了过来，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原来是同道中人。吴邪心中一喜，总算松了口气，小声叫了句：“同学。”

那人没有回应，睫毛动了动，竟转身走下楼去了。

“欸？”吴邪正要感慨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然而再眨眼，那人的身影竟消失在了楼梯口。半秒后，有什么东西从楼梯滚落下去的声音传来。

再往下，就是一楼了，下面楼梯的灯昨天晚上坏了，维修工还没来得及修好，现在下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吴邪想到之前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担心那学生是不是滚下楼去了，毕竟学到昏厥这种事情，他们这学校年年都有发生，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样想着，吴邪连忙跟着下楼去查看情况。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他连续下了两截楼梯，在没有灯光的漆黑中打开老人机的灯光照亮四周，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学生的踪影。

去哪了？

吴邪把灯光投到最后一截下行楼梯的尽头。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楼。学校旧宿舍楼的构造不同于新建的宿舍楼，它两栋楼层并列，以AB分称，头头尾尾相连，楼层的最底下还保留着用于放置杂物的隔空层。而隔空层夹在一楼和地面之间，大概只有两米出头的高度，在宿舍楼外面看来，几乎看不出有隔空层的存在，只有在宿舍楼的背后才能看见连通外界和隔空层内部的约半米高的小铁栅门。

楼梯的尽头被照出一个身影，正好就是方才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他用手背挡着照在脸上的光，站在隔空层门口没有被关闭上的栅门旁，声音冷冷道：“不要再跟过来了。”

说完，那人转身钻进栅门中。

吴邪心中不爽，暗骂一句，“什么东西，装神弄鬼。”他跟着那个人穿过栅门钻进隔空层里，倒要看看对方要耍什么花样。

隔空层并不是全封闭的，其中一则的中央区域没有围墙，呈一个九十度旋转的“凹”字形，可以直接看到旁边另一栋宿舍的隔空层。两栋宿舍之间只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隔空层凹口相对，呈现出两个“凹”字九十度旋转后相扣的局面。

隔空层本身没有照明灯，但借着每层楼走廊交织投下的灯光，这里比漆黑无灯的楼梯道要明亮许多，起码可以看清堆积在这里的杂物的轮廓。

吴邪在隔空层中一路往前走，孤独而静谧的气氛为冬季的寒冷增添了不少威力，夜深人静时分袭来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在空气中形成了缕缕白雾。

人去哪了？吴邪四处张望，短短的隔空层已经被他走到了尽头，却还是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他猜测那个人会不会是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溜到另一栋楼的隔空层去了？

另一栋楼的隔空层阴深深一片，里面堆满了废弃的课桌和椅子，甚至还有床铁架子，气氛实在诡异。

吴邪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把夹在胳膊下的书抱在怀里，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说来也是无语，不就是一个没礼貌的同级生吗？自己来个什么劲呢？还一路追着人下来，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在心里吐槽完自己的多管闲事，吴邪开始往回走。边走，他又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好胜心让他不甘心自己居然把人跟丢了。

这一看，没想到竟看出问题来。吴邪发现隔空层末端那半米高的小铁栅门居然没有上锁，只是虚虚地掩着。

好奇心再次上头，他左右看了看，又折返回去，推开了那扇生锈了的铁门。

TBC